我們一起住在一個大房間裡,
之間用成疊的電影和書隔著,
我穿過Diane Arbus那一片未命名的草原就會到他那兒;
他要來看我會剛好經過Betty Blue的夕陽。
整個房間有三個門。
前後兩扇是通往外面的,
還有一扇是廁所門,
但廁所門通常都不關的;
除非在生氣的時候用以暗示對方前來敲門示好,
除此之外我們的房間沒有關上的了。
在我到達之前,
他早已把牆都撕掉等著我。
建議任何一種生物為了安全起見都不要到我們的房間裡來。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可能是我們兩個已經形成優勢種,
分泌的酵素或念力會讓其他生物活不下去。
說清楚一點好了,
前前後後在房間裡的魚和植物都膨脹或縮小而死去了。
當然還包括從房間前面的樹林跑進來的小昆蟲。
前天下午有一隻貓在我們屋前流連,
我告訴牠這個不得已的狀況於是牠就一臉惋惜地走了;
並向我表示如果哪一天死況沒有那麼慘烈希望我們能考慮一下牠的意願;
我也很委婉地告訴他我們將以北極熊、大象、鯨魚或者是長頸鹿作優先的考量。
我有時候會偷用他的牙刷刷牙,
希望如果他有病可以跟他得一樣的病;
還有嘴巴跟他一樣不要那麼香。
他坐過的馬桶我會馬上接著坐上,
那樣稀微的溫度讓我有他剛離去又仍舊存在的溫暖。
沒辦法,雖然每天見面我還是需要想念。
當然我還是會躲起來。在生氣的時候。
躲起來是為了不要讓他發現我沒有那麼生氣。(半秒鐘的速度就能輕易原諒他。)
哭的時候也會躲起來,
因為如果他要安慰我,我想
他把我找出來會比較有安慰的感覺。
總之我一切都是為他設想。
有時候我壞透了。
像是撒謊。 撒謊最不能原諒。
我騙他說他昨晚沒有打呼,我睡得很好;
也騙他他的大肚子很不可愛。
最嚴重的一次欺騙,是我跟他說我要永遠離開他了。
要離開他三輩子。
他差點哭出來,
不過他沒有,
因為他知道我在說一個確確實實的謊。
他在一年開始和一年結束的時候繞著印度的菩提樹幫我許願,
替我保了三輩子的險和好運氣。
我實在生氣他為什麼可以因為這樣的理由而離開我去那麼遠的地方。
於是一個人在家的我就跑去咬他的枕頭,
遠遠地恨著他。
有時候我真的想離開他。
就在結婚申請書上劃掉自己的名字。
然後打開裝著我們兩個人頭髮的銀盒子,
仔細挑出他的頭髮吃一根,
跑去床上用被子蓋住臉並發誓永遠離開他。
接著我會睡著。
醒來了,
就好了。
只記得要永遠住在我們的房間裡面,
聽Leorna Cohen唱Hallelluja超渡我們。
這樣度過三輩子。
今天,離三輩子還很久,但我幾乎已經忘記,
我曾經是這樣愛著的。
2010年11月16日 星期二
2010年10月14日 星期四
2010年8月19日 星期四
2010年7月27日 星期二
勘景-Cosplay店
寄件者 黑貓大旅社工作照 取得一定的參數,放置在身上,完成一個他者與自我互摻的他者。 以讓扮演者和被扮演者都死去一些,然後活起來。 複製外型與靈魂的比重,會形成不同的結果,而傳遞出訊息。 演員是cosplay的其中一種。 劇情片也是向真實生活的cosplay。 作假成真,卻沒有人在玩假的。 我們正在物色一個櫥窗,作一個裝演員的盒子。 希望盡可能的繽紛誇謔以作為劇中情境的對照。 假人和真人在櫥窗裡互相擬態。 當一個人選擇cosplay成假人,是希望被看見還是不被看見呢? 變形、盛裝, 參加一個祭典, 那個祭典裡,我們是超人、是神、是怪物, 可以極美形也極醜惡, 可以變成信仰本身。 無法九頭身?胸部不夠豐滿肌肉不夠大?眼睛不夠水汪汪? 別計較了吧。 我們不也期待cosplay裡,不會有真的制裁,真的廝殺,真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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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1日 星期四
勘景-夜巴黎大舞廳
寫劇本時想像的舞廳名字---夜巴黎,
沒想到台北市竟有一間一模一樣名字的舞廳。
太巧了,於是蒐集資料,
原來早已停業。
過程中也陸續在南北找了一些舞廳,
但我還是心繫夜巴黎。
在舞廳的戲,是本片中壓力較大的部份,
因為礙於經費,又要撐起場面,
加上演員檔期、場面調度、場地使用時間等因素,
我要拍完所有舞廳場景的戲,在一天之內!
而且這一天還不只得拍完這個場景。
於是正式拍攝的這天,是整個黑貓拍攝期最操的一天,
咖啡雞精輪流灌,才能渡過的二十五個小時,
沒停過的一天又一個小時喔。
我看著在場的工作人員們,
從天剛亮工作到夜深又工作到天亮,
離自己的暖床遠遠的,家人早睡了又醒,寵物沒人餵......
共聚在這個本建構在荒涼上的半華麗場景裡,
當下
我真的非常珍惜。
早安夥伴,晚安夥伴。
角色們的流光歲月和魔幻再現,都於當晚落成。
黑貓因你們而更加黑亮了。
2010年6月30日 星期三
2010年6月29日 星期二
勘景-日日春
老奶奶還住在日日春。 台灣的每個角落裡,都存在著不同時代的黑貓吧。 將自己的毛以小舌梳理得黑亮,像滿月的晚上。 老了,臉上的皺紋像是精巧的化妝, 昨夜鏡中的自己明明就還是那朵多顏色的花。 怎麼醒來竟得一臉擬真的年老? 空氣裡凋零的氣味 一定來自那束忘了丟的 初戀情人送的花。 不是自己發出來的吧。 很接近屍體的味道。 年前去送阿真的告別式上,愈走近式場,那股味道愈重。 別看我,有什麼好看的, 妝卸完我就要睡了, 一脈脈的皺紋向排水孔流去, 我又將帶著一張花容入睡, 去夢當年將萌未萌的戀情。 只要能想起,日日是春,春滿日日。 春光流淌成你們不能想像的顏色。 混雜著貓的瞳孔、凋去的玫瑰、喵仔間裡紅光的顏色。 結果拍攝日,一直到了深夜,我愈來愈倉皇, 怕老奶奶的晚眠會讓她錯過一個夢。 也戒慎恐懼地將道具極可能精準地物歸原位。 怕老奶奶找不到一個水杯就讓她渴, 找不到手巾就讓她失去一枚香氣, 找不到一只鈕扣就與某個時空的出入口, 一點一點地錯開了。 |
2010年6月25日 星期五
原點
寄件者 黑貓大旅社工作照 一天,在新聞上看到這間旅社。 記者報導說這間旅社住著一個長住的房客, 房間都不讓人打掃。 吸引了我的注意,讓我開始揣想 究竟這個房客在想甚麼, 為甚麼有免費打掃而他卻不願意呢? 為甚麼不住家裡?沒有家嗎? 既然要長住,為甚麼不租房子,要住旅社? 他是怎麼來到這間旅社的? 因此想到每一個住在旅社的人, 來來去去, 應該都有各自的原因。 也許要趕往下一個地方, 也許要回家了, 也許沒有家可以回, 也許不準備再去任何地方....... 而旅館業,一直都是最中性的存在。 每一個房客,只要與業者達成交易, 就擁有很大程度的私密。 但房客和業者又都保持著對彼此的目光。 不遠不近。 所以有了黑貓大旅社的發想------ 黑貓大旅社是一個裝滿故事的大盒子, 而每一個房門背後, 都有回憶等待開啓...... |
2010年6月24日 星期四
開鏡
三月末,生平第一支劇情長片的開鏡。
不免俗的拜拜。
那一天我跟祂們說了好多話。
除了充足的準備之外,
我仍須要安全感。
過不去的時候,
眼淚沒有用、抱怨沒有用、脾氣沒有用,
不如祈禱。
不傷身也不礙著別人。
我希望每一個人在這支片子裡都能平安、快樂。
我希望片子順利不要超支。
我希望......
所有我希望而尚未實現的,
已成為祕密,
祕密到
連自己都忘記了。
即使實現了,
也會被新的祈求淹沒吧。
原諒我的多話,
神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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