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13日 星期一

留個紀念。

張毅原著再版推薦語。
源的拍攝末期,一個晚上的睡前寫的。

那時夢裡和醒來都關心著江婉的時空和心緒。

有時她會回來,我們就這樣靜靜坐著。 


 

徐麗雯(電視劇「源」女主角)
全書日常生活的深邃令人動容,沉默的壓力讓人感到莫名漫長之際,能量卻在裂縫般的瞬間逬發;關於土地和夢想,我們只能走近再走近,深入再深入。我用演員的身 分走進原著,用角色闔上書頁,再用自己的一季將之活過一遍,千滋百味。殺青在即,身為一個演員,若要進行與江婉的道別儀式,我將會重讀《源》。

2010年11月30日 星期二

荒木經惟給陽子的信



“陽子,你應該明白的。我想説的或許不是思念。
你站在對街的時候,只是一個人。結婚這麼久,第一次看到你走在人群裡,走過我身邊。
只是你一個人。
陽子,還有很多事情,我可能不知道,關於你的。你從来没有試圖告訴我更多。

阳子,我在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正常的日子。除了你,我可能不会拥有更多。
东京的太阳就照在外边的阳台上,就象你在的时候那样。猫懒洋洋的爬在椅子上。桌上的烟缸架着支没有抽完的香烟。旁边是你的照片。对面仍然没有高楼。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站在那里,可以看见太阳下山。
阳子,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我说的很多话你都听不到;其实很多话我只是在心里对你说。
阳子,那天你对我说,“你不要对我太好。”当时你穿着和服,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阳子,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一个孩子。

阳子,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那天清晨在雨中,我们在石头钢琴上一起弹那首《土耳其进行曲》。
阳子,你曾经离开我三天,那三天我在想你会不会永远的走掉,不再回来。如今,你已经离开了2年半。
有一晚,你躺在塌塌米上,背对着我。

阳子,像你说的,7月9日就会到来。每一年都有这样一天。
我们踢着一支啤酒罐回家的晚上,我看到你脸上的微笑。只是来不及按下快门,那一刻已经过去了。

阳子,向日葵开的最好的那一天,东京的太阳也正暖。我们到了柳川,象结婚时来的那次一样,那家旅馆的小院仍然是干净的绿色。而我们住过的房间也没有变过。
曾经见过的那个老婆婆已经94岁了。是不是除了时间,一切都不会改变?
阳子,我记得,你一直在笑,就坐在我的面前的船头。

阳子,我以为你一直都在会在我身边。
阳子,你记得吗,那天在柳川的一个小理发馆里,我睡着了。而此刻,你正躺在河边的那艘小船上,睡的正香。风从身边吹过的时候,我看着你哭了。

阳子,别人都以为我们是最好的夫妻。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我一起是不是真的开心。
阳子,无论是后来的车祸还是你子宫里的肿瘤,都不能让我以为你会离开我。
即使是现在,我也一直觉得,你就在这里。”

——东京日和

荒木经惟

波米後。

我覺得波米叔(Uncle Boonmee Who Can Recall His Past Lives)啊。是接近原典的一部片子。
我想不會有人用好不好看來討論原典吧。
所以不要問這是不是一部好看的片子。
開著音樂聽不懂歌詞也可以聽。


我們是在格烈佛遊記(Gulliver's Travels)中的小小人,走在巨人的眼睛旁卻無法指認那是眼睛;
在原子不斷被切分成質子中子以及其他更細小的單位時,我們也可能在無限微觀之中迷失。


片子提醒了一種世界,
那是半渾沌時期,一切都得用手去指,每一種巨大細小的事物都有其指涉。
而人都在矇昧中清晰意義。


開始的時候,我忍不住笑了幾次。好KUSO。
影像啊,表演啊,特殊化裝啊,什麼都是生硬的,什麼都不像什麼,假假的,素素的。
但是這或許是一個讓觀眾脫殻的階段噢。
怪獸不像怪獸,鬼不像鬼,說故事不像說故事.......
因為這樣的不像,所以讓我們去想什麼是“像“?
我們要像什麼呢?
什麼是靈魂原本的樣子?電影原本的樣子?事物原本的樣子?
“原本“又是什麼樣子呢?


我喜歡阿比查邦用幾乎信仰或神話的方式來給醜與殘缺一種視線。

我們誕生於醜惡和大美之中,都遺傳了殘缺,血脈裡也都有追尋什麼的基因。

我們想盡辦法靠近。
我們殘缺不全所以很艱難,
但就算跋涉山林幽谷,獻身溪壑深淵,手貼著沙土也要爬向祢。

我們是不可能熟悉的,即便它天天都在發生,例如死亡。例如生。例如那些我們用語言文字影像圖畫說不完全的。

而我們都正在盡力靠近與理解。




只有我和兩個重要的人,在午夜場的小廳裡,看這異樣的電影,一定有什麼寓意,只是我還不知道吧。呵呵。

2010年11月16日 星期二

在拍電影之前。

2006,大學畢業前,考空姐結束後。

公路行經一落城市,
綠色的Eva air在夜色裡發亮。
本來對我沒有意義的,
現在給了一個註腳,
我知道這裡是南崁,
知道我再過一個小時會抵達目的地。

輕聲說了聲再見,
那些跟我同齡的美麗女孩。
高傲的矯飾。
體面的上司。
服務的精神。
服從的絕對必要。
再見。
很開心遇見你們,
就算我從來不在意被不被你們肯定,
或遺棄。

曾經某場大雨裡,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告訴我她老了。
她說:"女孩呀,真的要能找到放棄夢想的理由是件很難的事,但是要放棄夢想真的很容易。"
她那麼光鮮、優雅。
可是卻在下雨。差一點大雨就要將它淋毀。


赴考時,我將自己偽裝成一種百分百相信該價值的樣子。
恰到好處的微笑、永遠合宜的舉止;
熱衷於女孩們與女孩們的對話;
把飛行與服務當作一種畢生的志向。
我從談話中竊取女孩們的講稿以應對接下來的面試,
因為我不知道要怎麼用自己從未擁有過的想法或價值觀來衍伸出一種信仰。

我進入面試的考場 ,
我看起來是個教養的女孩。
我看起來渴望這份工作。
我看起來勝任這份工作。
但是我沒有辦法讓自己看起來相信自己。
於是當主考官問起我的動機,
我的生理無法啟動應答的機制---------
不發一言。
方才竊來匆匆組裝完成的講稿都失效了。
當時一陣無言 、靜默、 讓大家都羞赧。
他們只好禮貌的笑著,門掩上的那一刻僵局終於獲釋

我走地不帶倉皇。
只是會想問:那是怎樣的一種力量,讓我的真實跑出來壓制了我?
走出考場,走進鄰近家具賣場的庭園景觀區,
坐在尚未售出的搖椅上,
背後就是鐵網隔開的車陣。
我如同身旁的植物一樣,
在這體制下是一片蒙灰的葉子。

我想要有美好的物質生活。
我很物欲。
但是我不想我四十歲的時候,
挽著名牌包包,
卻渾身下著酸的、蒼老的雨。
所以我脫下高跟鞋和絲襪,
將襯衫自窄裙裡拉出來,
起身,
循問服務人員出口的方向,
穿越林林總總的名牌家具與絢目的燈飾;
站在大樓與車陣之間,
抬頭看天空,
告訴自己:
我不會再回來了。
即使可能也回不來了。








一直到了四年後的今天。

我仍舊物欲,
仍舊好發性地為資本主義所建構的美好而醉心;
但是我幾乎老穿平底鞋、不化妝、信仰缺陷.....
但我清楚地知道為什麼我要繼續過著下一個時刻。


也許現在的你不得不將所謂的夢想暫時放進口袋裡,
但它還沒有放棄透出微光,也許還有些燙......

我曾經是這樣愛著的

我們一起住在一個大房間裡,
之間用成疊的電影和書隔著,
我穿過Diane Arbus那一片未命名的草原就會到他那兒;
他要來看我會剛好經過Betty Blue的夕陽。

整個房間有三個門。
前後兩扇是通往外面的,
還有一扇是廁所門,
但廁所門通常都不關的;
除非在生氣的時候用以暗示對方前來敲門示好,
除此之外我們的房間沒有關上的了。

在我到達之前,
他早已把牆都撕掉等著我。

建議任何一種生物為了安全起見都不要到我們的房間裡來。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可能是我們兩個已經形成優勢種,
分泌的酵素或念力會讓其他生物活不下去。
說清楚一點好了,
前前後後在房間裡的魚和植物都膨脹或縮小而死去了。
當然還包括從房間前面的樹林跑進來的小昆蟲。
前天下午有一隻貓在我們屋前流連,
我告訴牠這個不得已的狀況於是牠就一臉惋惜地走了;
並向我表示如果哪一天死況沒有那麼慘烈希望我們能考慮一下牠的意願;
我也很委婉地告訴他我們將以北極熊、大象、鯨魚或者是長頸鹿作優先的考量。

我有時候會偷用他的牙刷刷牙,
希望如果他有病可以跟他得一樣的病;
還有嘴巴跟他一樣不要那麼香。
他坐過的馬桶我會馬上接著坐上,
那樣稀微的溫度讓我有他剛離去又仍舊存在的溫暖。
沒辦法,雖然每天見面我還是需要想念。

當然我還是會躲起來。在生氣的時候。
躲起來是為了不要讓他發現我沒有那麼生氣。(半秒鐘的速度就能輕易原諒他。)
哭的時候也會躲起來,
因為如果他要安慰我,我想
他把我找出來會比較有安慰的感覺。
總之我一切都是為他設想。

有時候我壞透了。
像是撒謊。 撒謊最不能原諒。
我騙他說他昨晚沒有打呼,我睡得很好;
也騙他他的大肚子很不可愛。
最嚴重的一次欺騙,是我跟他說我要永遠離開他了。
要離開他三輩子。
他差點哭出來,
不過他沒有,
因為他知道我在說一個確確實實的謊。

他在一年開始和一年結束的時候繞著印度的菩提樹幫我許願,
替我保了三輩子的險和好運氣。
我實在生氣他為什麼可以因為這樣的理由而離開我去那麼遠的地方。
於是一個人在家的我就跑去咬他的枕頭,
遠遠地恨著他。

有時候我真的想離開他。
就在結婚申請書上劃掉自己的名字。
然後打開裝著我們兩個人頭髮的銀盒子,
仔細挑出他的頭髮吃一根,
跑去床上用被子蓋住臉並發誓永遠離開他。
接著我會睡著。
醒來了,
就好了。

只記得要永遠住在我們的房間裡面,
聽Leorna Cohen唱Hallelluja超渡我們。
這樣度過三輩子。


今天,離三輩子還很久,但我幾乎已經忘記,
我曾經是這樣愛著的。

2010年10月14日 星期四

2010年7月27日 星期二

演員舞蹈訓練

寄件者 黑貓大旅社工作照

身體。
怎麼樣的人,甚麼樣的狀態,就會有什麼樣的身體。
騙不了人。


舞女當然舞技嫻熟,而和不同人跳舞的心情自然會反應在肢體上。
演員們都不擅跳舞,所以藉由舞蹈訓練讓他們擁有詮釋角色的基本功。
也透過舞蹈彼此熟悉,從舞蹈裡摸索出他們各自的情感關係,以便屆時在影片裡呈現。


愛人的身體充滿互鉤的鉤子,有時緊纏,有時傷人。
無感的身體是壞了的樂器,仍舊可以發出聲音,只是不成調了。



寄件者 黑貓大旅社工作照

勘景-Cosplay店

寄件者 黑貓大旅社工作照


取得一定的參數放置在身上,完成一個他者與自我互摻的他者。
以讓扮演者和被扮演者都死去一些,然後活起來。
複製外型與靈魂的比重,會形成不同的結果,而傳遞出訊息。
演員是cosplay的其中一種。
劇情片也是向真實生活的cosplay。

作假成真,卻沒有人在玩假的。


我們正在物色一個櫥窗,作一個裝演員的盒子。
希望盡可能的繽紛誇謔以作為劇中情境的對照。

假人和真人在櫥窗裡互相擬態。
當一個人選擇cosplay成假人,是希望被看見還是不被看見呢?

變形盛裝
參加一個祭典
那個祭典裡,我們是超人是神是怪物,
可以極美形也極醜惡,
可以變成信仰本身。

無法九頭身?胸部不夠豐滿肌肉不夠大?眼睛不夠水汪汪?
別計較了吧。
我們不也期待cosplay裡,不會有真的制裁,真的廝殺,真的願望。






寄件者 黑貓大旅社工作照

2010年7月1日 星期四

勘景-夜巴黎大舞廳






寫劇本時想像的舞廳名字---夜巴黎,
沒想到台北市竟有一間一模一樣名字的舞廳。
太巧了,於是蒐集資料,
原來早已停業。
過程中也陸續在南北找了一些舞廳,
但我還是心繫夜巴黎。
在舞廳的戲,是本片中壓力較大的部份,
因為礙於經費,又要撐起場面,
加上演員檔期、場面調度、場地使用時間等因素,
我要拍完所有舞廳場景的戲,在一天之內!
而且這一天還不只得拍完這個場景。


於是正式拍攝的這天,是整個黑貓拍攝期最操的一天,
咖啡雞精輪流灌,才能渡過的二十五個小時,
沒停過的一天又一個小時喔。

我看著在場的工作人員們,
從天剛亮工作到夜深又工作到天亮,
離自己的暖床遠遠的,家人早睡了又醒,寵物沒人餵......
共聚在這個本建構在荒涼上的半華麗場景裡,
當下
我真的非常珍惜。


早安夥伴,晚安夥伴。
角色們的流光歲月和魔幻再現,都於當晚落成。
黑貓因你們而更加黑亮了。



2010年6月30日 星期三

勘景-明星咖啡屋

寄件者 黑貓大旅社工作照



明星,應該是台北文青皆知的咖啡店吧,
是很多大老和明星的記憶場景。

我去勘景的時候,
對一盤玻璃罩子內的甜食下了手,
一種白色鬆軟糕點,
是店內招牌俄羅斯軟糖,風味很特殊,
嚐了一口只覺妙,
為了體會這間咖啡店的質地,
除了視覺,
我也想在食物裡找線索。

在這個場景裡,即將發生戲裡難以挽回的裂變。
難以結痂的傷口,卻也流不出血。

有時候,傷人的和被傷害的
都不是故意。


希望每個人的傷口經驗,都能找到自處空間。


回憶還有很多,
但我只剩一杯咖啡的時間。







2010年6月29日 星期二

勘景-日日春

老奶奶還住在日日春。
台灣的每個角落裡,都存在著不同時代的黑貓吧。
將自己的毛以小舌梳理得黑亮,像滿月的晚上。


老了,臉上的皺紋像是精巧的化妝,
昨夜鏡中的自己明明就還是那朵多顏色的花。
怎麼醒來竟得一臉擬真的年老?

空氣裡凋零的氣味
一定來自那束忘了丟的
初戀情人送的花。
不是自己發出來的吧。
很接近屍體的味道。
年前去送阿真的告別式上,愈走近式場,那股味道愈重。

別看我,有什麼好看的,
妝卸完我就要睡了,
一脈脈的皺紋向排水孔流去,
我又將帶著一張花容入睡,
去夢當年將萌未萌的戀情。
只要能想起,日日是春,春滿日日。


春光流淌成你們不能想像的顏色。
 混雜著貓的瞳孔、凋去的玫瑰、喵仔間裡紅光的顏色。





結果拍攝日,一直到了深夜,我愈來愈倉皇,
怕老奶奶的晚眠會讓她錯過一個夢。

也戒慎恐懼地將道具極可能精準地物歸原位。

怕老奶奶找不到一個水杯就讓她渴,
找不到手巾就讓她失去一枚香氣,
找不到一只鈕扣就與某個時空的出入口,
一點一點地錯開了。








2010年6月25日 星期五

原點





寄件者 黑貓大旅社工作照


一天,在新聞上看到這間旅社。
記者報導說這間旅社住著一個長住的房客,
房間都不讓人打掃。

吸引了我的注意,讓我開始揣想
究竟這個房客在想甚麼,
為甚麼有免費打掃而他卻不願意呢?
為甚麼不住家裡?沒有家嗎?
既然要長住,為甚麼不租房子,要住旅社?
他是怎麼來到這間旅社的?

因此想到每一個住在旅社的人,
來來去去,
應該都有各自的原因。


也許要趕往下一個地方,
也許要回家了,
也許沒有家可以回,
也許不準備再去任何地方.......


而旅館業,一直都是最中性的存在。
每一個房客,只要與業者達成交易,
就擁有很大程度的私密。
但房客和業者又都保持著對彼此的目光。
不遠不近。

所以有了黑貓大旅社的發想------

黑貓大旅社是一個裝滿故事的大盒子,
而每一個房門背後,
都有回憶等待開啓......




2010年6月24日 星期四

開鏡



三月末,生平第一支劇情長片的開鏡。
不免俗的拜拜。

那一天我跟祂們說了好多話。

除了充足的準備之外,
我仍須要安全感。

過不去的時候,
眼淚沒有用、抱怨沒有用、脾氣沒有用,
不如祈禱。

不傷身也不礙著別人。


我希望每一個人在這支片子裡都能平安、快樂。
我希望片子順利不要超支。
我希望......

所有我希望而尚未實現的,
已成為祕密,
祕密到
連自己都忘記了。

即使實現了,
也會被新的祈求淹沒吧。


原諒我的多話,

神們。




2010年6月23日 星期三

空鼓





不來梅的市集上,
一組著鮮艷丑服的樂隊奏著樂音,
身邊的人轉來轉去,鬧鬧熱熱的,

不知為甚麼快門下能有這麼清冷的照片。

驢子瘸著腿,背上仍是狗、貓、公雞,
搖搖晃晃地流浪下一處,
空城裡剩下唯一的樂手,
敲著無聲的鼓,
送走最後一批信仰童話的人們。



不來梅的城市四樂手(Die Bremer Stadtmusikanten),德國童話
據說抱住驢的前腿許願,願望將會實現。驢腿因而被摸得發亮。




遛豬人



高速公路壓頂 ,
沒有甚麼車呼嘯而過,
太陽比人趕著早下班吧。


高速公路下都是田野,
田野飄散草香和豬屎味,
熱烘烘的。

我極可能以慢速度經過,
再一下子就要奔向北部的嘈忙了,
總想呼吸南方的味道多一下子,再多一下子。

路上遇到這位領著一幫小豬的騎士。
不走散,維持等速,跟著阿伯。
溫馨得感人。


迎風向前吧。
愈跑愈結實,愈跑愈大,愈跑愈向前......

小小豬們,你們要加油窩。
因為你們會愈跑愈好吃啊。

姐姐會等你們長大的。


盲鳳梨





你看,照片上的他。
足踏不同的鞋履,
是不是可以同時步上不同的路?
他像是永遠在路上,
因為我總是沒有跟著他走到終點的決心。


照面時以為他是盲的,
然而沒有盲全,
他看過來,
有一種比誰都清明的覺察。
對於自己的狂妄臆想和唐突拍攝,
我頓時感到羞赧,
於是向他買了一顆鳳梨。


對鳳梨的慾望是缺乏的,
咬舌。


何況他一車的鳳梨
都如同尚未發育完全就遭遺棄的嬰,
有一副酸窄腐敗的長相,
每一個似乎都對著這個世界吐露尖銳的習氣。
一定很澀,很辣口。我想。


何況也在路上的我,
欠缺武器,
要如何徒手對付這頭多刺張牙的小獸呢?


手上的鳳梨小小的,扎扎的,翻個面已爛了個缺口。

他又已行遠。



之後聽說,他撿拾市場裡的爛水果,
裝了滿車,
一面行路,一面轉手。



2010年6月19日 星期六

You are a bird ,now.





Kazuo Ohno。大野一雄


6月1日,下午,呼吸道衰竭,病逝於日本橫濱市立醫院,享年103歲。


我以為此生可以親眼見你,
甚至在幻想中已熟知你皺紋的位置、
雙手的溫度。


願許的太晚,
來不及實現。

2010年6月18日 星期五

發胖的城市




魔幻時刻的城市,
充滿動盪感,
嫵媚不已呢。

換下上一個身份,
套上下一個姿態;
離開,歸返。

這些交替的當口,
總覺得特別餓。

2010年6月16日 星期三

一個人的海面上

面對失落,








就像人魚公主化作泡沫消失吧。


只剩無盡的海潮聲。
整個世界都靜下來了。

2010年6月15日 星期二

反骨





長頸鹿涉海而行。


人走在不該走的路上,
究竟為了要去哪?

也許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習慣了草原的氣息,
想吹吹海風吧。


在一波一波的浪花間,
遇見未曾謀面的魚。

2010年6月14日 星期一

待產




便利商店的午餐放成晚餐都還沒下肚,
思索著要替夏謙戴上哪一頂帽子。
男演員尚未出現,
場景尚未出現,
腦海與劇本落實之際,
一切充滿不確定性,
軌跡不斷變形。



冷天裡,
一隻混身黑的幼貓即將自窄門誕生。


空氣裡浮動著
生之腥,
生之躁動。

毛茸茸的綠






棲蘭山上保護區裡,
綠意交錯,肥厚的溼氣讓
青苔覆滿地面、枝幹,
身處其間,
彷彿一不留神就會被披蓋。


傳說中,
在迷宮裡的迷途者,往往會迷失成一條迷路。

經過的本身就是目的;
問題的本身就是答案;
迷宮的出口就是入口;
而,你
就是道路。

Chu!












你們看著我
,給你們一個啾。

2010年6月11日 星期五

不散





潮溼的天氣,
讓煙霧消散的很慢。

在光裡看見它幽微的變化,
旖旎像是一種引誘,
留連一如有著不捨心情。

我和你之間所存在的,
如果能夠具象描述,
大概就是雨季裡所吐出的煙吧。

別將它熄了。

縱然致使一種癌的生成,
慢性卻致命的慾望之癌。

別怕,別怕。

夜與霧




那天,起了大霧。

什麼都迷迷濛濛的,
非常低溫,
一群人在深夜的山裡,
一起作夢。

夢男女主角的勇敢抉擇,
夢自己選擇拍片的勇敢抉擇。

每次站在一個距離看不同的劇組,
都能看到忽明忽滅的亮光,
不燙而深植的。

"這是我唯一會做的事了。"一個剛失婚的資深美術說。
"在這裡沒有人看不起我。",一個剛放出來的菜場務說。

於是,
就這麼一直拍下去了。


揉揉眼睛,
以為是夢,
男女主角還在重覆同樣的擁抱。
家中的嬰正熟睡著吧,
妻的來電總在action之後,
未接的電話,錯過已然尋常;
明天開工前找時間去匯款給媽。

凌晨五點,快沒光了。
天就要亮起,
這群人真奇怪,
對著白燦燦的太陽,大聲嚷嚷著,
"沒光了!沒光了!"


霧逐漸散去,
睡意使人朦朧。

收工。

化石






好像是久遠以前。

不只兩個月,
而是一百六十年又兩個月囉。

2010年6月9日 星期三

站在小丘上,伸手掬月

電車線的尾站。
二樓窗望出去,小丘上店家錯林,電車隱沒在後頭。右手邊看見溫泉公園綠綠的一角。

店裡四季都插陳ㄧ瓶乾淨百合,白瓣上染著掬月篩落下的顏色。












果實飽滿晶瑩,漬入梅味與酒香,簡直是女子懷抱的愛戀心緒。
酸澀沱紅美滋味。












如果好心情會發出聲音,大概就是咬小黃瓜的聲音吧。

將綠腹染赤的豆味噌帶我去了趟有溪的田園。

今天下午的心情,爽脆。


質地乾淨而態度充滿的食物,常會讓我感覺到,
當下卻遠方。

2010年6月8日 星期二





與昔版海報巧遇。

這些海報上的人們,
與我和這次劇組的其他演員,
都經歷過同一個人的人生。

我想問問我的江婉最近好嗎?
也想問問徐楓姐姐的江婉好不好?
我和楓姐姐再手牽手去問問清朝的江婉。


三個人的生命奇妙地交疊,
又各自一點一點地錯開了。

孿













自己的另一半形似自己,神似別人。

2010年6月7日 星期一

雨鈎子


不知會不會鈎來烏雲罩頂,
狂暴大雨。

緊握傘柄就不怕,
頂多開花兒。

我們從淋雨的孩子,
到學會撐傘,
一直成為下雨便不出門的大人。

還是有些時候,
我願意當擎著禿傘的傻蛋。

知道要保護自己,
只是才不管他有沒有用咧。
Posted by ShoZu

2010年6月6日 星期日

別戳破


那麼,我就要飛囉。

泡泡拖鞋,躲了海星和熱帶小魚們。
不會破的泡泡,不會幻滅的夏天。

穿上它,隱約聞到海水味。

Posted by ShoZu

2010年6月5日 星期六

愛麗絲夢遊石圍牆


石圍牆養的兔兔。
暗中跟著牠好多次,
也都沒看見牠掏出懷錶還是帶我到仙境去。
只看牠這裡吃吃,那裡發呆一下。

江婉和布丁


愛吃布丁的我,手上抱着張黑皮的愛狗布丁。
牠的躁動讓我沒食慾。